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她对老掉牙的花鼓戏情有独钟。
只是,窘迫的经济,越来越少的观众,望城妹子王萍的花鼓梦好梦难圆,但她总是对自己说要坚持。铿锵的声音背后是寂静的舞台,孤零零的锣鼓唢呐,守候着王萍十几年的花鼓梦。
望城飞出的百灵鸟
许是大自然的环境更养嗓子一些,望城乡下的山泉,不仅让王萍出落得水灵灵,也赐予了她百灵鸟般的好嗓子,小时候跟着乡里的民间艺人,唱上几嗓子,村里人总以为是来了名角。
有眼光的姑妈建议她去学习当时最为盛行的花鼓戏。于是王萍13岁便穿山越岭,一个人到了离家30多公里远的乡花鼓剧团学习。飞出山沟的百灵鸟有了自由歌唱的舞台,不到一年,王萍就成了团里的大梁。她善于反串英俊小生,其中《洪兰桂打酒》、《窦娥冤》、《梁山伯与祝英台》演得最具水准。
1990年,百灵鸟飞得更远了,湖南省花鼓戏剧院的大门为王萍敞开,很快她的户口、编制都到了省城,令王萍激动的不只是变成了城市人,而且成了一名真正的花鼓戏演员。
王萍以为,那将是她花鼓梦编织得更美的地方,但百灵鸟却在那里折翼。
天天排戏 却没地方演出
到省花鼓戏剧院后,王萍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各种新的知识和技巧,可越深入花鼓戏这个行业,王萍越是悲哀地发现,花鼓戏演出市场日益萎缩,200多年来的传统花鼓戏遭到巨大的市场冲击。
“那种乡乡演花鼓、人人唱花鼓的繁华一去不复返了。剧院的许多演员,如张也、甘萍等都离开了花鼓戏剧种,改唱民歌。”
王萍目睹着许多优秀的花鼓戏演员改行,心中涌起无限酸楚。“其实不光是这些名角,我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个去了歌厅唱歌。”王萍说,有一次下暴雨,在外面演出的王萍找不到车回家,只好向好友打电话。一会儿,六位朋友都开着私家车来了,向她挑衅:“还唱什么没效益的花鼓,看我们开着车跑场子,多来劲!”
王萍火大了,径自打着雨伞向前走,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王萍只觉得心中缺了一块地方,痛得要命。
但这种愤怒并不能改变花鼓市场的疲软状态。王萍心里急得慌,甚至向剧院的某领导建议,要求剧团多到外省演出,哪怕是义演,吸引观众,以后再搞有偿演出也不迟啊。没料领导笑道:“吃了灯草,说得轻巧。没演出经费谁会演?”
王萍立即回道:“我演,我真的不要报酬。”
尽管这样,王萍的很多想法还是被领导否决了。抱着一腔热情投奔花鼓梦而来的王萍,尝到了没有戏唱的悲凉感。
摔破铁饭碗 干起花鼓戏个体户
其实当时以王萍的歌艺,到歌厅发展绝对能名利双收,但她就是偏爱被人们称为老土的花鼓戏,“这也许是一种情结吧,我对花鼓戏的感情就是爱到不知道如何爱了。”王萍用无限宠爱的语气说。
既然单位不能满足自己的花鼓梦想,王萍便毅然地选择了离开。这无异于摔破自己的铁饭碗,“母亲知道了边哭边骂我,单位的同事也说我发神经……”种种责骂与不理解,都没有阻止王萍离开的决心, 1993年,王萍离开了花鼓戏剧团,自己单独接戏排戏,算是最早的花鼓戏专业个体户。
可离开了单位后,王萍才发觉现在连300多元的保障都没有了是多么恐怖。她以前的储蓄都付了专业培训费了。
“我发现自己的愿望很幼稚,自己演花鼓,首先就要资金买服装、道具、租场地……哪里能找到像自己一样痴迷于花鼓的人呢?”
王萍想到了几年前朋友就劝她到歌厅唱歌的主意。她终于进入了歌厅……
有一次,王萍在台上清唱了一曲《放风筝》,那轻快的节奏,让观众们如痴如醉。
刚唱完,台下有几位外地观众非常激动,纷纷询问是哪首民歌。王萍也很激动,她镇定了情绪,说道:“这是我们本地的花鼓戏!”那次,王萍表现得特别兴奋,一连唱了如《洗菜心》、《补锅》等多个段子。歌厅里一时竟流行起了唱花鼓小调。
用时尚元素拯救花鼓戏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水到渠成,王萍将在歌厅焕发她艺术生命第二春的时候,她却突然提出重返花鼓戏的舞台。
“现在我唱的歌都没有生命,没有激情。只有花鼓戏才有生机、才是我的精神支柱。”
谁都没法改变王萍的主意,她开始忙碌找剧本、演员、找志趣相投者。她排得最多的是现代的花鼓戏,剧情、道具都是现代的。她在尝试给花鼓戏注入一些时尚元素。她的创新果然收到了效果,大家都觉得新鲜,专程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仅几年的时间,她就演了《老竹新笋》、《雷锋》等50多部新戏。
2004年,王萍接受浏阳花鼓戏剧团的《书记有本难念的经》,剧目参加当年的第七届中国映山红民间戏剧节就捧回了金奖。2005年下半年,王萍推掉了酬金数万元的歌厅演出,只为筹备一部新戏。
“那是一场禁毒的新戏,叫《远山的呐喊》。”王萍在戏中扮演女主角九九。2005年7月,《远山的呐喊》在湖南大剧院首演,反响热烈。此后,王萍俨然成了湖南花鼓戏年轻辈中的领头羊,大型的花鼓戏几乎都找上了她。2006年的《但愿人长久》、2007年的《村官本是打工仔》、2008年的《逗公公》,这些优秀的剧目,不仅让王萍捧回了一座又一座奖杯,几近消沉的花鼓戏事业,又焕发了新的生命。
成立首家花鼓戏工作室
“但一个人战斗的力量是有限的。”自己获得巨大成功后,王萍开始思考如何将花鼓戏推广得更远。
有一天,王萍阅读一本文化杂志,看到一位上海青年为了拯救越剧,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做得很有影响,弄得许多人都开始关心越剧。王萍几乎是当即作出决定,她也宣告成立一家花鼓戏工作室,于是她家中的书房被改成了工作室。
“这可能是一个世界上最小的拯救花鼓戏剧种的工作室。”王萍笑着说。但她的工作室很专业,关于花鼓戏各派唱腔等各种资料,一应俱全。
王萍风风火火地编织着自己的花鼓梦想,她打算工作室发展后还将请李谷一等众多从花鼓戏中走出去的艺术家交流。她要为爱好花鼓戏的人搭建平台。但经济短缺的问题却成为她工作室继续发展的拦路虎。尽管她之前为了筹备这个工作室,已经耗尽了自己多年的积蓄。
好多朋友劝她放弃,王萍却舍不得,她继续到处接戏,筹措资金,在振兴花鼓戏的艰难道路上踯躅前行,记者忍不住问:“你这样做,会有影响吗?”
王萍语气坚毅:“一天没影响,我做一年!我一年年地做下去,总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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