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益阳的洲很多,妇孺皆知的却很少。如今,随着水利事业的发展和人类的迁徙,越来越多的洲因无人涉足而原始起来,甚至,不复存在。我们明白,这些洲即使特色再鲜明,也排不到橘子洲、鹦鹉洲、白鹭洲、琵琶洲、系龙洲的后面。但是,你我都知道,什么样的风景才会在心里停留得更久——当我们踏上身边的土地,被某一朵不知名的花或某一颗有特色的石头打动的那一瞬间,跟什么排名是完全不搭界的。本期家园·地理,找寻的是“在河之洲”,如果你心灵深处,也有那么一块不可侵犯的绿洲,请推荐过来,让我们一起来给我们这个家园里的那些河洲,排一排座次。青龙洲,城市边缘那一抹醉心的绿 2011年5月6日,天气很热,日历上写着,今日立夏。当我们找到资阳区文化旅游局,请办公室主任段国祥给我们当向导时,他很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采访青龙洲,“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4个小时后,从青龙洲返回的途中,段国祥一改先前的态度,兴致勃勃地跟我们大聊特聊他的“三国故城”梦想,聊青龙洲上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聊有关青龙洲的那些过往。又过了几天,一群同学邀我去青龙洲野营,说:“那里很舒服,比空调舒服得多。” “立了夏,大躺下。”这时候给大家上道凉菜,应该还不错。从钢筋水泥、泥石小路 走进郁郁葱葱的森林我们从资阳区文化旅游局出发,走五一西路,折向江边大堤,再向前几百米,不过几分钟车程,便是青龙洲了。下堤、上坡,几十米的距离,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边,有老人摇着蒲扇,三三两两地聚在树底下聊天,还有人家里传出地花鼓的依依呀呀、热热闹闹,堤边、房前,间或停着一辆小车——这是个充满生气的居民区。那边,一上去,倒是看得到一座破落的院子,二楼挂着几件衣服,显示这是个有主的人家。然而凑近一看,只从一楼破旧的窗户,看到一个被关在屋里、无处觅食的母鸡,在咯咯咯地叫着。寻人不着是早有准备的,因为早在1998年,为了行洪安全,这里300多户人家全部移民,一个叫“青龙洲”的居委从那时起,只存在于每一个在洲上生活过的人的记忆中。寻花倒是始料未及的。彼时的青龙洲,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不知名的红的、紫的、黄的小花,竞相绽放,在如茵绿草的掩映下,煞是娇艳。 “这里还有乌泡子!”我们的摄影师像发现了新大陆。也难怪,与喧闹的城市一水之隔的青龙洲上,竟然有我们小时候超级喜欢的零食——乌泡子,叫他怎能不惊喜?然而,青龙洲的最美,不在花、不在草,而在于那一大片挺拔的杨树林。“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每天晨星寥落,天光放亮,朝阳未吐时,才是青龙洲最美的时候。”洲上,一位名叫符国良的游客,替我们惋惜。想来也是,城市未醒,砂船未动,万籁俱寂时,独自漫步在河边的杨树林中,晨风劲吹,每一片绿叶都发出喧响,汇成一浪一浪撼人心魄的声涛,那该是种怎样的享受? “九几年的时候,有人看中这里的风景,办过度假村,修过门楼、船型屋(情侣屋)什么的。”段国祥的这话,是在关公塑像前说的。立于1995年的关公塑像,如今成了这座孤岛惟一的守护者。越往里走,越是神秘,好像永远都无法预知将要看到的是什么。由于我穿的是凉鞋,段国祥不敢再让我往里走,我说,我不怕蛇。他说,蛇是不会咬你的——蛇不咬善良的人,只是,前面的路更难走,不去也罢。也罢,余秋雨说,山的那边是什么,你不要去看,看了,会破碎整整一个童年。自有道理。 68岁的李天保说 我们这里 会比橘子洲修得更好一路上,蕨菜、地米菜、乌泡子、蒿子、益母草的出现,让我们惊喜不断。一会儿,把我们拉回到童年时代,一会儿,又将我们带入寂静森林。原本说着“什么都没有”的段国祥,举起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我们的摄影师更是一不小心就落到我们后面去了,值得他留念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段国祥的手机铃声,把我们几个顿时拉回了现实。本来很悦耳的铃声,在那一刻,我们三个人都觉得是那样的大煞风景。归途中,我们意外地碰到了来洲上种菜的青龙洲原住居民谢国建夫妇。在我们眼中,杨树、乌泡子、蒿子是青龙洲的全部;在谢国建眼中,这里肥沃的土地是他们的全部。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在这里成家生子。”说这话的时候,60岁的老人眼眶里闪着光,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片,我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眷恋。 1998年,谢国建一家移民到大码头街道新兴街社区,他们在青龙洲的家,就此破败。但是,他的心,一刻都不曾远离。妻子没工作,就靠种菜养家。移民后,她还留了块菜地,隔三岔五地上来看看。 “这里是个好地方呢,听老人们讲,国民党时期还出过两个将军。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说这话时,谢国建满是惋惜。这话被同样来洲上种菜的李天保听到了,他淡然地呵呵一笑:“长沙的橘子洲,你晓得的吧?上面的人迁走后,现在修得几好的。我们这里,将来会比橘子洲修得更好!” 68岁的李天保,也是土生土长的青龙洲居民,他和谢国建一样,深爱着这片土地,离不开这片土地。“我的胞衣罐子就丢在这里。”他生怕我们不了解他的这片心,特地补上这句话。青龙为石,那只是个美丽的传说 关于青龙洲的由来,益阳人民都愿意相信这样一种说法:相传三国时,蜀将关羽奉命驻军于资水上游北岸,下游南岸的棉花岭(铁铺岭)则驻扎着东吴鲁肃的军队。孙权因讨还荆州不成,十分恼怒,命鲁肃设下伏刀计,邀请关羽过江赴宴。蜀将马良等极力劝阻。关羽不允,对送信人说:“明日一定赴会。” 周仓得知,欲将主帅的青龙偃月刀好好磨洗一次,正着急没磨刀石时,忽然一声炸雷,一道青光,震耀得周仓耳鸣目眩。接着飞砂走石,暴雨骤降。他猛然发现江心拱出一条青龙,背脊上鳞甲青光闪闪。周顿时转忧为喜,连声说:“天助我也!”便肩着大刀,一跃而起,骑在青龙背上,在龙鳞甲上霍霍地磨起刀来。暴雨给刀加水,闪电给刀淬火。他一直磨到天光,刀锋削铁如泥。次日,关羽单刀赴会。刀为此行壮威,使吴兵望而丧胆,不敢加害于他。可江中青龙已被磨得鳞鳍裂碎,浮在江心。关羽回营闻知此事,即令粮草官开仓出粮,煮成熟饭,泼入江心,以作犒劳。青龙饿极,只管吞吃,不知不觉身体膨胀,再也缩不小了,于是永远匍匐于此,日久成为一洲,后人据此称为青龙洲。传说虽美,却不科学。实际上,是资江流经到那里,有一个回水湾,水面较宽,水势较缓,所以顺江而下的江水中夹带的泥沙就自然沉积在那里,天长日久,形成了一洲。曾经和繁荣 如影随形的“娼盛” 你知道么?青龙洲对面,以前是一排长长的吊脚楼,远比凤凰的精致秀丽。它们是怎么来的?做什么用?这就有必要说一段益阳的历史:话说鸦片战争后的道光年间,受西方经济影响,中国开始了较大规模的物流,那时以水运为主,流经益阳的资江于是迎来了运输的黄金时期。那时,资江上中游的两岸,有丰富的自然矿产资源——煤炭、矿石、木材、兽皮、药材等,这些都是下游需要的商品。资江上游以吃苦霸蛮著称的邵阳(那时称宝庆)、新化和安化(那时称洞蛮和梅蛮)的人,于是就组织了几十甚至上百吨的货船,浩浩荡荡沿资江而下,准备闯洞庭入长江。可几个月过去后,这些勇士却没见几个发财回来,不是船陷进了河湖港汊找不到出路弃船而归,就是船毁人亡血本无归。因此,就有几个崔、蔡、熊、向姓的益阳人,在益阳的千家洲、青龙洲、萝卜洲开办了三个收购点和加工厂,专门收购上游运来的那些特产等,同时加工一种毛板船,把货物运到武汉、南京、上海。青龙洲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放排、扎排的最大驿站。上游来的人往往就在此休息,一时间,青龙洲热闹非常,小小的洲上甚至出现了客栈。历史上都是这样的吧?和繁荣如影随形的,总是“娼盛”。 青龙洲的对岸,即将军庙、涌泉街、石码头一带,1949年前,鳞次栉比的,都是青楼。那时,宝庆、新化、安化的船老板一下来,把货物一交,就扯着嗓子朝对面喊:“丁家嫂子”“樊家妹子”……那边,吊脚楼里的女子,摇着香扇,娇笑应答。时光荏苒,渐渐地,资江水运走向衰落,而随着公路、铁路运输业的日益兴起,资江毛板船时代随之结束。青龙洲畔,当年熙熙攘攘、红男绿女摩肩接踵的情景已经不再,只有一些逸事口耳相传下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青龙洲现在,将青龙洲开发成一个森林生态公园的计划,已纳入了全市“创森”规划。初步想法就是将游乐设施建在1000亩的小型森林里边,公园内林木茂盛,环境清幽,市民可在里面散步、健身等,尽情享受亲近大自然的乐趣。我是一个曾在资阳区文化旅游战线上工作过的、对青龙洲有着深深感情的人,在我心目中,青龙洲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是建成一个益阳民俗文化园,请民间曲艺家来演奏弹词等,吸引人们去观赏;二是可打造成一个儿童乐园;三是可以往科技乐园方面发展。总之是高档次、有特色的,让大家开着车,抢着去。在充分考虑行洪安全的前提下,仿照橘子洲、都江堰、太阳岛,充分利用青龙洲上的自然资源和人文特色,将其打造成一个市民休闲广场,让市民有望在“森林”中读三国文化,在“森林”中亲水、戏水。将城区与青龙洲、萝卜洲、蔡家洲之间,用浮桥联起来,将诸葛井、鲁肃堤等三国遗迹复制到洲上来,打造一个“三国故城”。那上面全部是三国故事的情景再现,到上面游玩的人穿三国的衣服、吃三国的食物、玩三国的游戏、买三国的商品、住三国的房屋、品三国的文化。听说青龙洲将来会开发成一个森林公园,在我的概念中,森林公园应该是一个有很多树木,有小桥、流水、曲径,适合休闲的地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住在这附近的人就有福了。青龙洲是个好地方,我们虽然离开了这里,但我们的心和根,都还在这里。橘子洲,自从上面的人迁走后,现在建得几好的,我相信,政府一定会把青龙洲建得比橘子洲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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